2018年01月08日 11:23
來源：曲陽一中

夢：寫給十七八歲的自己和你們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文/王苗

 似乎在一眨眼間，離自己的高中生涯已經過去了十幾年。但在這十幾年間，這段時光還會不時走進我的夢中——在遭遇壓力和磨難的時候，我總是會夢見高中的考試，還經常是高考，不是倉皇中找不到考場，就是試卷上所有的題目都不做，驚慌失措，四顧迷茫，然后滿頭大汗地醒來，醒來后心口還在怦怦直跳。這種情形的噩夢在我在北大讀本科時尤其明顯，夢中的自己還無比清醒：我記得自己明明已經考上大學了呀，怎么又回來讀高中了？醒來后，看著自己確實睡在北大中文系的宿舍里，那種倉皇無助的情緒才一點點平復下來。

 曾經跟很多同學、朋友、同事交流過，幾乎每個人都做過關于高中考試的噩夢，誠然，在中國現行的考試制度下，高中的壓力太大了，學習太辛苦了，對于每個走出那段歲月的孩子來說無疑都是苦盡甘來、不堪回首。或許年齡漸長吧，雖然自己沒有功成名就后，“憶往昔崢嶸歲月稠”的懷舊資本，但懷舊的情緒卻不可抑制地越來越濃厚，純真無邪的學生時光會不時在自己腦海中閃回。有的時候會想，為什么高中時期那么讓人痛苦呢？答案或許是：那是年少的我們第一次結結實實地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奮斗，我們肩上第一次有了為未來負責的沉甸甸的責任感。考上大學，是一個那么美麗而絢爛的夢；美好的未來，在無比招搖向我們招手。為了實現這個夢想，我們必須要付出努力和心血，它是那么讓人痛苦，又是那么讓人難忘，所以才會不斷以夢的形式，在我們的記憶中刻下深深的烙印。

高中時候的我，在同學眼中應該是個枯燥乏味的優等生，沒有任何學習之外的興趣愛好，沒有任何讓家長不放心的不良嗜好，規規矩矩、踏踏實實、一板一眼地上課、復習、考試，考試、復習、上課，目的就是想考出一個好的分數，上一個好的大學——最好是首都北京的一所大學。至于這些到底意味著什么，從來沒有想過，完全是一種懵懵懂懂的狀態。很幸運，我果真考上了一所北京的大學，又懵懵懂懂地成為一個大學生，又開始了懵懵懂懂地上課、考試、學習的生活。那時候的我，經常做噩夢，夢到自己還在高中，又去參加高考了，然后滿頭大汗地醒來。醒來后無比后怕：自己明明已經實現了高中時期的夢想，已經考上了不錯的大學，為什么還會如此恐懼和找不到方向呢？

那時的我，還沒有意識到，沒有任何夢想是可以一勞永逸，重要到能承載你的整個人生。進入大學后，我們面臨的問題會更多，未來的專業選擇，就業方向，工作單位，甚至后半生的生活方式……這些接踵而來的問題，哪一個都是我們要面臨的人生關口，哪一個都會影響我們未來的人生軌跡，哪一個都會像當初高考對于我們而言那么重要。如果我們沒有了夢，混沌一片，糾結迷惘，能不恐懼和害怕嗎？

所有的文藝作品都告訴我們，我們的青春歲月是多么美好燦爛，多么絢麗奪目，但我和很多已經經歷過那段歲月的過來人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們：青春中并非只有美好的東西，還同時伴有很多陰暗；就像最明亮的太陽中恰恰充滿無數黑子。青春的我們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，有了自己想追求的東西，會遭遇很多不知未來在何方的迷茫、無助，會經歷很多苦苦追求而求之不得的痛苦、憤懣，會體會到很多人性的陰暗和周圍環境讓人失望的地方。我們會迷失懷疑，會沉淪困惑，甚至會自我放棄。造物主偏偏讓青春年少的我們面臨如此困境，這看起來是一件多么殘酷的事情！而這也正是他的智慧之處：我們一旦克服了這些磨難，就會走入一個全新的人生狀態。成長的偉大而神圣的意義，不就在于此嗎？宗教中說的“涅槃重生”的形而上的概念，不就是這個情景的抽象表達嗎？而高中時期的我們，剛剛走上通向未來人生的軌道，正如剛剛滑上跑道的飛機，一旦起飛，就將一飛沖天。

“斯芬克斯之謎”告訴我們，究其一生，人，最難了解的，恰恰是我們自己。成長，是一個伴隨我們一生的命題，我們在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中，會有無數的夢想，無數的追求，而這一切，都不會憑空從天而降，需要自己的努力、探索和付出。而這種不斷追尋自我、探尋夢想的舉動，不也正是人生的偉大之處嗎？

或許我是一個比較悲觀和容易傷感的人，從高中磕磕絆絆地走到現在，似乎每一步都充滿艱辛，痛苦的時候甚至會發出屈原“天問”一般的憤慨和不解：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，未來的路到底在何方，到底該如何走呢？而現在，我明白了，每條人生路都是獨一無二的，每個人的路都是靠自己的雙腳走出來的。這條路上沒有捷徑，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前行，或許就像唐僧師徒的“西天之路”一樣，不能靠孫悟空一個十萬八千里的筋斗云就可以到達，而必須要去體驗和經歷才能取到真經。這，或許也正是人生的終極意義。

如果歲月可以倒流，如果人生可以穿越，我最想做的是回到高中，告訴十七八歲的自己：不要迷茫，不要痛苦，要自信堅定，要樂觀向上，找到自己的夢，并為之付出，你將會變成不一樣的自己。這句話，如果你們愿意接受，也同樣送給你們。

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，愿每個人都能讓自己變得更好。

王苗，曲陽一中畢業生，2003年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。從北大中文系碩士畢業后進入人民文學出版社工作，責編的圖書榮獲“中國好書”獎、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、中華優秀出版物獎、中宣部優秀兒童文學出版工程等獎項。業余時間從事寫作，現為北京作協會員，寫作的作品曾獲《兒童文學》“金近獎”、《少年文藝》優秀作品獎、“讀友杯”短篇小說創作優秀獎等獎項。2018年1月出版長篇小說《落花深處》，另有散文集《文學之城》即將出版。

2016年1月在印度參加國際書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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